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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口有蓬白刺玫——行旅笔记连载 作者:王起明

 

     听说老家要在农田里大面积栽种一种花,据说,该种花市场很紧俏,经济效益也很好。我特地关照三弟,从老家捎来几枝。一看才知道,原来是红色刺玫花。看着手中带着尖尖锐刺的纤细枝条,一下子唤起了我埋在心底的记忆。
 

 



     我的老家在武安西北部山区,她座落在距北洺河源头不远处的东山半腰。那里群山环形拱卫,流水潺潺,土地肥沃,植被丰茂,是个鸟语花香、风景优美的地方。除此之外,在我的记忆深处,村口大桥北头西侧向阳处,原来有一蓬硕大的白刺玫,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。

 

    这蓬白刺玫,植根在桥旁一处沃土之上,有几百条长长的碧绿枝条。这些枝条极像维族姑娘的辫子,不仅舒展大方,整体看还极像一挂绿色的瀑布,从坡顶随意优雅地拖曳到小河边的草丛中,至少有十几米长。也有一些枝条,似意犹未尽,会直接钻到清清亮亮的河水里,就像调皮的孩子,任凭着细碎的波浪,把她们轻轻地摇摆。


      她花繁枝茂,花期长,开得也很早。从春天开始,整个春夏秋三季,在这个绿色瀑布上,始终不停地挂满了一串串洁白的花朵。


      洁白的花,日夜不停,奉献着芳香。那些有微微甜味,又极富有淡雅的玫瑰花香,会随着微风飘出很远很远。

 



      我不知道早年那些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“受苦人”,在大山般的生活负担压迫下,还能从哪里挤出来这份品花赏月的闲情高雅呢?也不知道,在这个完全由“逃荒人”组成的小村庄,这蓬花,究竟是哪朝、哪年、哪位先人的杰作呢?


      这是当初先民们背井离乡时,从苦苦思恋着的老家带来的深邃忆念吗?或是,远方家人亲友,不远万里捎来的亲切问询和良好祝愿?或者是,游子们带回来的外面有大千世界的见证?或者是其他缘由?也许,根本就没有这些情深义厚的情节和充满离奇的悬念。这其实,只不过就是很久很久以前,村里某位有心“闲人”,不经意间随手插柳……

 



      关于这蓬花的源流出处,我上小学时,曾问过一位本家八十多岁的老爷爷。他说,在他小时候就有这蓬花,他小时候也问过老人,老人也不知道。关于这蓬花,因为时间久远,既无口头传说可询,也无村史能考,很难考究。此刻,只好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了。


      我们真应该感谢这蓬花,因为花后面不远处,就是当年村内传统的“饭市”之一。那些七高八低的红褐色砂岩石条,现在依然静静地待在墙根处,这就是当年大人们的板凳,孩子们的“餐桌”。正因为有了这蓬花的存在,为大人们端着的硕大粗瓷海碗、孩子们捧着小小木碗里那些难以下咽的粗糠苦菜,增添了微微的花香蜜意。也正是因为有这蓬花的存在,给这荒凉的山村,给村民们千般苦涩的生活,增添了些许浪漫情怀。

      我们真应该感谢这蓬花。她是历史变迁的见证。数百年来,她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扎根在这里。太平年间,东方未晓,她目睹着匆匆而过辛勤的农夫;夜色已暮,她看惯了晚归的群群牛羊。她经常为村民青黄不接的苦日子而担忧,也为丰收之年村民们可勉为果腹而喜悦。战乱岁月,她见证了东洋鬼子的野蛮凶残。那年,到根据地扫荡的日寇,从这里嚎叫着掠过,在村里烧杀掳掠,还疯狂地杀害了几位昏花老迈的婆婆和一位已是风烛残年的老汉。临走时,还把一位外地放羊汉一刀劈成了两半。这位放羊汉,直到下葬时,尸首都没有能够找全。她当然也见证了不屈的抗争。一波一波年轻村民,从这里毅然而然参军入伍,义无反顾地走向血雨腥风的前线,投身到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、抗美援朝战争中。在漫长的岁月里,她还一一见证了:抗战胜利、全国解放、土改、互助组、高级社和人民公社等沧海桑田般的社会大变迁。

 

     我们真应该感谢这蓬花。每当游子离家时,她就站在这里默默地为你鼓劲,为你送行。当你终于从千里万里外回到这里时,是她率先用这熟悉的花香来抚慰你,让你放松疲惫的心灵。每逢此刻,游子们那格外沉重的脚步声也会顿时换成轻盈的步伐。在游子的心目中,这哪里是花?这分明就是家!是家在心中的鲜活的象征!


       这蓬花默默地站立在这里,不知看过多少世间的春华秋月,人间的悲欢离合。村民们换了一茬又一茬,她却在一年又一年的岁月中,依然如故,还在展示着袅绕的身姿,奉献着洁白的花朵和淡淡的花香。人们本以为,这蓬花与这个小山村,会终身相守,会天老地荒的永远相拥在一起。

 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     1963年秋天,中国北方暴发了百年不遇的涝灾。在半个月时刻不停的暴雨中,从千沟万壑汇集而来的滔滔浑水,把坚固的大石桥拦腰冲断,然后,咆啸的洪水把这蓬花也顺势席卷而去。


      村里吃斋念佛的老人们喃喃着说,这蓬花极有灵气,极有仙气,她绝不会无渊无辜地离去,她肯定是不忍目睹什么东西将要发生,自己先升天成仙去了!

 

    1964年,尽管村民们齐心合力,重新建起了这座石桥,但新的桥头,却永远没有了那数不清辫子般碧绿的枝条,也永远失去了这蓬格外硕大、由无数洁白无瑕刺玫花组成的瀑布。


 

    这蓬刺玫花的突然离去,给早已习惯与花为伴的村民们的心中留下了无比的遗憾。后来出生的村民们,虽无缘得见,但在老人们言谈话语中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。再后来,斗转星移,年轻的村民,压根就不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蓬让他们祖辈们引以为傲的白刺玫花。


      巧合的是,这蓬花仙逝50周年后,村民们在大面积肥沃的土地上,栽上了众多的红刺玫花。当年,任凭风吹雨淋的刺玫花,现在将要成为村民发家兴业的摇钱树。

村民们坚信,仙逝的白刺玫,躲过了“文化大革命”十年动乱。在祖国日新月异的时刻,她化身为娇艳的红刺玫,又回到了久违的小山村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 我现在六十多岁了,心底里还是偏爱洁白素雅的白刺玫。下次回老家时,一定要在村口大桥旁,在原来栽种白刺玫的地方,再栽上一蓬白刺玫,也让她枝繁叶茂花香四溢,让她再次给父老乡亲们作伴,让她作为村民在改革开放中致富的见证人。


       啊!难忘,村口那蓬白刺玫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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